我在巴西上大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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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民巴西两年之后,我考上了坎皮纳斯市的天主教大学,在那所大学里度过了四年难忘的时光。我是在中国读小学和中学的,因此,巴西的大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学习环境,等待我的是一种新鲜的学习经历,那年我十九岁。   

移民巴西两年之后,我考上了坎皮纳斯市的天主教大学,在那所大学里度过了四年难忘的时光。我是在中国读小学和中学的,因此,巴西的大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学习环境,等待我的是一种新鲜的学习经历,那年我十九岁。
    
     坎皮纳斯市是圣保罗州的第二大城市。这座城市因拥有多所科研机构及高精尖工业而被称为巴西的科学城。当时城里有两所高等院校,一所是"州立坎皮纳斯大学",另一所就是我就读的"坎皮纳斯天主教大学"。
    
     中国大学的各科系基本上都是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的,有明显的院墙和校门。巴西的许多大学却不是这样,各科系可能分散在几处,有的甚至相距甚远,或者没有院 墙和明显的校门。天主教大学就是这样一所学校。它的老教学楼坐落在城中心,是文科各科系上课的地方。新教学楼坐落在地域广阔、风景优美的郊外,那里有理 科、医科和体育系。我所就读的语言文学系也在市中心,和老校园却不在一处,相距十分钟路程,是一座独立的五层教学楼,这使得我们语言文学系的人自成一统, 与其他科系的人几乎没有来往。
    
     上大一、大二时,体育是必修课,城里的校区却没有体育设施,所以我们必须跑到郊外的校区上课。郊外的校区坐落在一座平缓的小山丘上,校园里空气清新、环境优美,又有球场、游泳池等体育设施,虽然路途较远,我还是挺羡慕在那里上课的同学们。
    
     为了照顾半工半读的学生,巴西的私立大学通常在上午或晚上上课。这样读上午班的学生可以在下午或晚上打工,读晚上班的学生可以在白天打工。为了交纳不菲的 学费,大多数私立大学的学生都会半工半读,然而挣来的工资却不一定够交学费,所以私立大学的辍学率很高。我读的是上午班,下午在一家华人开的礼品店打工, 周末还教汉语,挣来的钱几乎都交了学费。
    
     刚进大学时,我们班有三十多名学生,到四年级毕业时,只有十几位同学拿到毕业证书,其余的同学不是辍了学就是留了级。当然也有部分同学在读了一段时间后发 现并不喜欢所读的科目,便弃学重新投考别的科目或大学。公立大学通常每年只招考一次,但大部分私立大学每年招考两次,换科系或换大学还是比较方便的。
    
     天主教大学的语言文学系设葡萄牙语系和英语系,但无论是葡语系还是英语系,第一年的课程都是相同的,包含葡语语法、文学理论、拉丁文、哲学等课程。二年级 开始分门别类,三年级更加专业化,四年级会根据就业的需要重新分班进行就业辅导和实习,学生们可根据自己的志趣在师范、文秘和翻译三类职业中选择。
    
     语言文学系的男女生比例呈严重的阴盛阳衰之势。我们班只有两位男生,这两位宝贝男生在班上处于鹤立鸡群的地位。其中一位是老大哥埃斯利,他已经四十好几 了,是一位英文老师,教龄恐怕跟我当时的年龄不相上下。埃斯利曾在美国住过一段时间,又为人师表多年,他的英文水平是我们全班最高的,所以常常成为同学们 请教的对象,他也乐于为大家排忧解难。只是为了圆一下上大学的梦,他才和我们这些小弟弟、小妹妹们坐在同一间教室里。我们班的大姐丹尼亚是三个孩子的母 亲,年轻时由于既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家庭而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。现今孩子们渐渐长大,都上了学,丈夫的收入也足够维持家用,36岁的她决定重新背起书包,完 成自己的大学学业。丹尼亚不但比其他同学年长,而且有丰富的工作和社会经验,所以她自然成为我们班的"大姐大",在班上有很高的威信。每当需要与校方或老 师谈判时她都会挺身而出,平时同学们之间有个磕磕碰碰也会找她摆平。玛格丽特是位身材颀长、皮肤棕黑的姑娘,她是我在班上最要好的朋友。上高中时她曾作为 交换学生在美国留学一年,大学课余时间在语言学校里教英文。她家住在坎皮纳斯市郊区的一个小镇里,她曾驾着他们家那辆土黄色的小金龟车,慢条斯里地带着我 在那座小镇里"观光"。平时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,她总会热心帮助。那时我的葡语还不太好,上课时做笔记有困难,下课后她就会把她的笔记本借给我抄。
    
     其他的同学和老师也都对我很好。上一年级的时候,文学理论、哲学等课程对接触葡语才两年的我来说非常艰深,我在听课、作业和考试时都遇到不少困难,老师、 同学们都会热心地帮助我,即使我的成绩不好他们也从未轻视、笑话过我。到了三、四年级,我的学习成绩渐渐赶超过许多昔日曾经帮助过我的同学,他们不但没有 嫉妒,而是由衷地为我高兴,因此,我十分感激这些同学和老师。
    
     天主教大学的老师们不但在语言文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,而且大多数都是充满个人魅力和极富有个性的人,对学生真正起到了言传身教的作用。教授英美文学和英语 口语的雷纳尔多老师作风严谨,上课时总是西装革履,戴一副金丝边眼镜。他博学多才,讲课时引经据典、滔滔不绝,仿佛带着我们在世界文学浩瀚的书海中畅游。 英语精读课老师玛丽亚是位白白胖胖、笑容灿烂的中年妇女,她周游过世界上许多地区,对东方文化情有独钟,曾经在印度有过独特的经历。上她的课总能听到许多 有趣的故事,使我们眼界打开,胜读十年书。大三时,来自美国的犹他州"犹他大学"的约翰老师给我们上了一学期的美国文学课程,他地道的美式英语发音、对美 国文学的精辟研究使我们受益非浅。他美丽的妻子和四个金发碧眼、活泼可爱的孩子都和我们结下了友谊。他们一家离开巴西时,全班同学依依不舍,自发地为他们 举办了一场欢送会。
    
     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大学,天主教大学有着严格的考试和考勤制度。每学期除了一次中考和一次大考以外,平时还有许多小测验。考勤也是一项重要的环节,缺课四 分之一以上的学生不得升级。当然,每位老师测验学生水平的方法不同,比如说像雷纳尔多老师的英美文学课采用的就是开卷考的方式,一般来说他会要求同学们用 英文写一篇文章,对读过的一本英语名著进行文学评论,考试期间允许使用参考书和辞典。对于这种类型的考试,组成学习小组来准备应考是我们常用的方式。小组 通常由一位同学召集,同学们自愿参加,根据自己对该文学作品的理解各抒己见,然后再由一、两位同学对大家的意见进行总结。也有些懒虫同学根本就没有读过原 著,却想通过学习小组来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,好在巴西人都比较大度,对这种情况也不会太介意。
    
     上四年级的时候,由于我的英美文学课成绩优秀,被老师指派担任该课的助教。每星期的一个特定的下午,我必须去指定的教室坐班,随时准备给学习有困难的同学 进行辅导。不管是哪个年级或哪个班的同学,只要他们在这门学科上有困难,都可以到我这里来请教。当然我也不会白干,为此我可以减免四分之一的学费。我的工 作强度并不大,虽然英美文学对巴西人来说是门比较难的课程,但勤学好问的学生并不是很多,大部分时间我都坐在教室里"无所事事"。
    
     在巴西,大学的毕业典礼是一项非常隆重的仪式。毕业典礼通常是由专门组织庆典活动的公司操办,收取的费用可以用"昂贵"两字形容,所以很多学生几乎是刚迈 进大学校门就开始积蓄参加毕业典礼的经费。毕业典礼通常是分两部分进行的,第一部分是颁发毕业证书的仪式,另一部分是舞会。我们那届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的 仪式是在坎皮纳斯市的音乐厅里举行的。那天全体毕业生都穿上黑色长袍,系上蓝色腰带,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列队走上主席台,在主席台上就座。主席台上还有校领 导和全体任课老师,台下坐着学生们的亲朋好友。在校长、教师代表、学生代表和家长代表分别发言之后,全体毕业生举起右手举行了宣誓仪式,宣誓忠于职业道 德。在这之后,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,每一个毕业生依次走到台前,从校长手中接过自己的毕业证书。毕业证书被装在一个精致的圆筒里,虽然掂起来几乎没 有份量,却凝聚了四年寒窗苦读的艰辛,每一位同学接过它时,都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和激动。毕业典礼一结束,同学们一声欢呼,纷纷冲下台去,与自己的父母、 亲人及朋友热烈拥抱,接受他们的祝福和祝贺,感谢他们的支持和鼓励。当天晚上的舞会是在一所俱乐部里举行的,女生们花枝招展,男生们风流倜傥,美酒、音 乐、欢歌笑语、尽情舞蹈。大家回顾往事、憧憬未来,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这是我们大学四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。
    
     毕业之后,同学们劳燕纷飞、各奔东西。我离开坎皮纳斯去圣保罗工作,从此再没有机会重返母校,和同学们也渐渐失去了联系。一日,在圣保罗的地铁里邂逅老大 哥埃斯利,但聊了几句就不得不分手。因觉察到他的头发已经花白,仔细想想,居然十年时光已如飞似去,不知道老师、同学们是否都好,现在都在做些什么?回家 后翻出毕业典礼的相册,四年的大学生活,老师、同学们的音容笑貌,课上课下的情景,竟像放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,令我感慨万千。那逝去的美好的青 春岁月,不但珍藏在相册中,也珍藏在我心灵的深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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